永远的青山绿水
2025年08月2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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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片由AI生成)
■西安高新东区初级中学八年级G3班 程奕翔
●2025年8月8日 星期五 晴
清晨四点半,我兴奋地醒来,行李箱立在床边,像只忠实的牧羊犬。指尖在拉杆上敲出断断续续的节奏,我忽然意识到,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同学一起远行。拖着行李箱和满眼的睡意走到学校门口时,发现同学们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好队,大巴车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熊,趴在路面上静候我们的到来。
告别大巴车,我们踏上高铁。列车启动时,窗外的晨光正斜射过月台。邻座的男生突然惊呼:“看!秦岭!”整节车厢里的脑袋齐刷刷地转向右侧。灰蓝色的山影自地平线上升起,像巨兽苏醒时拱起的背脊。隧道群开始频繁出现,每次重见天光时,窗外的绿色就更浓烈一分。当“佛坪站”三个字跳入我的视线时,我的运动鞋已经在地板上蹭出了细小的汗渍。
熊猫森林酒店比宣传册上展示得还要魔幻。拖着行李箱走在碎石小径上,每一步都会惊起几只豆娘。走进酒店大堂,凉意混着松香的味道扑面而来,前台小姐姐的制服上别着一枚熊猫徽章。她在递给我们房卡时,轻声说:“126号房窗外能看到红腹锦鸡哦。”
在傍晚的欢迎仪式上,保护站的老师举起红外相机说:“昨晚,羚牛刚来过工作站,它们总爱在暴雨前下山。”投影仪亮起的瞬间,整个礼堂里都响起了抽气声——镜头里,两只金丝猴正在月光下互相梳毛,它们的指尖在银辉里翻飞,像在编织着某个古老的咒语。
●2025年8月9日 中雨
研学第二天
早上,当我被某种尖锐的鸟鸣声惊醒时,窗玻璃上正蜿蜒着透明的蚯蚓。摸出手机一看,7:07,闹钟还没响。洗漱时发现,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乱成鸟窝,这才想起,昨晚临睡前,同屋的小辰非要带我玩“枕头大战”。
雨衣摩擦的沙沙声填满了整个熊猫谷。雨天的三叠瀑比晴天时更凶猛,水珠砸在岩石上迸成细碎的钻石。我的运动鞋很快变成两艘小船,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。就在我们挤在观景台上拍照时,一道棕色的身影突然从栏杆外掠过——那只川金丝猴幼崽蹲在台阶上,湿漉漉的毛紧贴着身体,显得眼睛大得离谱。
午后,溪边成了我们玩水的竞技场。男生们把整条胳膊浸在泉水里比谁坚持得久,小马的手腕已经冻得发红了还不肯认输。我正拧着裤脚,忽然发现水里沉着几粒鲜红的野草莓,抬头看见保护站的厨娘在岸上偷笑:“加点料给你们提提神!”果然,指尖沾到草莓汁液的瞬间,山雨的寒气也突然变得可爱起来。
●2025年8月10日 大雨
研学第三天
冲锋衣的防水层在三官庙的暴雨前节节败退。保护站的砖房像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照片里搬出来的,只有木架床和棉被能给予我们些许温暖。但在推开后窗的刹那儿,我差点咬到舌头——云雾正在冷杉林间跳华尔兹,某只隐形的巨手不断地把新的云絮从山谷里抛出来。
戴老师突然蹲在水泥台阶上,用登山杖指着几处凹痕说:“成年羚牛,凌晨三点左右。”那些蹄印里积着浑浊的雨水,旁边散落的粪便还保持着青草的颜色。当我们钻进箭竹林时,藤蔓上的几缕棕毛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“是七仔的亲戚。”戴老师用镊子小心地收取着标本。他说的七仔是只世上罕见的棕色大熊猫。此刻我们手套上沾着的雨水,或许也曾在它的皮毛上停留过。
深夜,在老师的带领下,同学们走到了如电影帷幕般的天空下,银河正在上演着创世神话。起初只是零散的星子,待眼睛适应黑暗后,整个天穹突然涌起光的洪流。当流星划过时,我许的愿望虽然被小胖的喷嚏打断了,但山风仍把愿望的碎片吹进了每片沙沙作响的树叶里。
●2025年8月11日 晴
研学第四天
凉风垭的八公里像被施了魔法一样。阳光把河床上的鹅卵石烤得发烫,我们踩着树影斑驳的“光之金币”前行。在被昨天暴雨冲刷出的新河道里,几只蝴蝶正在舔舐着矿物质。小胖突然指着崖壁说:“快看!彩虹的根儿!”果然,一道细小的瀑布正将阳光分解成光谱,水雾里浮动着无数微型的彩虹。
●2025年8月13日 晴
研学第五天
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。在大巴车启动的轰鸣声中,我忽然发现,背包侧袋鼓鼓的——不知谁塞进去几枝干枯的秦岭箭竹。车窗外的景色开始流动,熊猫森林酒店的轮廓渐渐模糊成绿色海洋里的一朵浪花。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标本盒,里面装着金丝猴蹭过痒的树皮、三官庙捡到的羚牛毛,还有那夜流星划过时我偷偷接住的星光。
大巴车转过最后一个山弯时,我悄悄地把额头贴在玻璃上,任由渐行渐远的群山在皮肤上留下冰凉的印记。背包里的熊猫胸章突然发出轻响,仿佛遥远的秦岭在对我们说:下次见。